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申俊涵 北京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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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电影中时常展现的脑机接口黑科技，正逐步走向现实，成为一级市场投资人眼中炙手可热的赛道。
脑机接口，指在人或动物大脑与外部设备之间创建的直接连接，从而实现脑与设备的信息交换。近年来，随着AI等领域的技术进步，以及医疗健康等方向的市场需求驱动，脑机接口在国际、国内市场不断取得技术突破，并走向商业化落地应用。
在国际市场中，马斯克旗下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在今年5月下旬宣布，该公司已获得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的批准，将启动其首个人体临床研究。
据了解，在Neuralink创办之初，马斯克曾谈到公司的发展愿景，“在人脑中植入电极，将人类大脑与计算机相连，未来可以直接上传和下载想法”。人体临床研究的启动，意味着Neuralink的发展又迈出关键一步。
在国内市场，今年5月，全球首例非人灵长类动物介入式脑机接口试验在北京获得成功，标志着我国脑机接口技术的突破。
同时在政策层面，“十四五”规划第一次将脑机技术明确写入需要攻关的重点技术品类中，明确脑机融合是脑机技术的关键。近日在中关村论坛“脑机接口创新发展论坛”上，工业和信息化部总工程师赵志国表示，工业和信息化部将加强脑机接口应用场景探索，提升与医疗健康、消费电子、教育、民生等领域的融合应用水平。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统计发现，在一级市场，已有多家创投机构在脑机接口赛道形成提前布局。比如红杉中国、鼎晖投资、蓝驰创投、经纬创投、金沙江联合资本等创投机构近年均在脑机接口赛道出手投资，行业中也涌现出脑虎科技、臻泰智能、博睿康、微灵医疗、迈联脑控等热门公司。
技术进步与市场驱动：脑机接口照进现实
“就像特斯拉开始流行之后，国内掀起造车新势力的热潮。ChatGPT火爆之后，国内涌现出很多大模型公司想做国产版ChatGPT。Neuralink的持续性进展也让创投圈感到兴奋，大家想做出中国版的Neuralink，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脑机接口赛道的创投热潮。”一位长期关注硬科技投资的一线投资人对21世纪经济报道分析称。
脑机接口赛道的热潮不仅仅源于Neuralink的带动效应，技术进步与市场驱动是更主要的因素。近年来，人工智能等领域的技术进步，促进了脑机接口技术的发展。比如一些算法上的研究，可以帮助更好地解码神经元的编码机制。
从市场需求端来分析，目前神经生物学未解决的临床需求还有很多。但由于新药开发的难度较高，创新疗法和创新装置被看作解决问题的一种途径，脑机接口设备是其中的重要环节。而除了应用于医疗健康领域，脑机接口也被看作是通往元宇宙的终极入口，商业前景巨大。
据了解，脑机接口赛道公司可以大致分为侵入式和非侵入式两种。对EEG（Electroencephalogram，头皮脑电）驱动的非侵入式脑机接口公司来说，技术难点在于，如何从头皮脑电信号中解读出想要的信号。这个信号通常很弱，并掺杂着杂音的干扰。
对侵入式脑机接口公司来说，需要解决的技术难题更多。比如，在哪些脑区植入电极。在信号采集环节，如何获得稳定的电极在大脑采集稳定的信号，不被组织侵蚀、不影响信号灵敏度。采集之后，怎样低能耗地进行传输，对神经信号进行解读。整个过程中，涉及到材料学、芯片、电极、神经生物学等各方面的难题。
同时，侵入式脑机接口公司的监管审批流程更加严格，非侵入式设备需要拿到二类医疗器械证，侵入式设备需要拿到三类医疗器械证，通过临床试验证明安全性和有效性。
蓝驰创投对侵入式、非侵入式脑机接口公司均有出手投资，其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由于技术难易程度、审批流程等方面的不同，这两类企业的发展阶段也有所不同。目前中国市场的脑机接口企业中，大部分是做非侵入式设备，应用在解决睡眠问题、意念打字、残疾人辅助义肢等方面。像Neuralink这样的侵入式脑机接口公司相对较少、门槛更高，但这类公司未来也会更具有想象空间。
“非侵入式脑机接口产品应用在严肃医疗领域，更容易产生商业化突破。植入式脑机接口在科研市场也具有很大的价值，在商业化落地方面仍需要一定的时间。”金沙江联合资本管理合伙人王国成对21世纪经济报道说。
多个项目今年完成天使投资，红杉、鼎晖等已提前布局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统计发现，目前脑机接口赛道大量创业公司仍处于初创阶段，如星愿智能、微灵医疗、元籁科技、应和脑科学、畅享医疗等均在今年上半年完成天使轮融资。
但也有发展相对较快的公司，已经完成数轮融资。比如脑虎科技从2021年创办至今已经完成三轮融资，投资方包括红杉中国种子基金、盛大集团、涌铧投资、中平资本等。臻泰智能从2018年创办至今，也完成三轮投资，联想创投、奇绩创坛、胡杨林资本均入局投资。博睿康也已经在2022年12月完成数亿元C轮融资，松禾资本、红杉中国、华控基金等均参与投资。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根据CVSource投中数据等整理）
金沙江联合资本参与投资孵化的迈联脑控，也接连完成了三轮投资。据了解，该公司正式成立于2018年3月，以非植入式脑机接口技术为核心，主打“迈联脑控”系列主动康复机器人，产品对于由脑卒中、脑损伤、脊髓损伤导致的偏瘫、截瘫患者运动康复具有临床价值。
由于同为浙大校友，王国成在2017年就与迈联脑控创始团队接触，在团队组建、商业化路径探索方面给出建议。
“我们判断，如果将产品用在脑卒中等中枢神经损伤后的患者康复场景，技术落地速度快、商业路径清晰、市场前景广阔，所以建议团队将此作为第一应用场景。而在脑控打字、脑控轮椅等场景，技术实现难度相对更大，所需时间也更长。”王国成说。
迈联脑控的首款核心产品"脑机接口主动康复设备"已于2021年7月拿到医疗器械注册证，同年12月获生产许可证。据悉，迈联也是国内首家拿到脑机接口运动康复设备上市准入的公司。截至目前，已经有数十家医院开始应用迈联脑控的产品，接受治疗的患者已经有数万名。王国成预计，随着产品市场拓展的加速，迈联脑控未来面对是将是百亿级市场。
在投资孵化迈联脑控的六七年时间里，公司估值也从数千万增长到3.5亿元。“我们依然坚持最初的判断，这是一家值得投资的脑机接口公司。”王国成说。迈联团队有很强的技术实力、市场判研能力和行业理解能力，做出的产品不仅具有社会价值，相信未来也将带来好的投资回报。
对金沙江联合资本来说，机构希望基于迈联脑控，对脑机接口上下游企业进行投资布局。“比如脑机接口的上游新材料方面，有做芯片、电极等方面的团队，我们希望找到跟迈联现有业务场景能够实现关联合作的团队，把它并购到迈联脑控之中。”王国成说。
全产业链能力与商业化实力为投资人关注重点
“近日，工信部提到加强脑机接口的应用场景探索，对脑机接口行业的发展无疑会带来巨大的利好。”王国成说。
在具体落地方面，王国成认为，脑机接口在医疗健康领域的产业化已经在广泛而深入的进行，涌现出迈联脑控等公司，主要应用场景为康复、助眠、健康监测等。利用脑机接口体外环路的特点进行注意力训练、特产判断，是其在教育领域应用的一种可行方式。在游戏领域，可以利用脑机接口进行游戏控制的输入方式，但想实现高精度的控制还需要技术水平的不断提升，否则带来的体验感并不佳。
果壳CEO、未来光锥投资合伙人姬十三作为神经生物学博士，在学生时代就开始做脑科学研究，这些年也始终在圈子里面关注着行业的发展。
姬十三认为，总体来说脑机接口都是做从脑信号采集到运动控制的整体解决方案，这一类的产品从大的概念上看，都称为脑机接口也没有问题。但是不同的信号采集精度对于应用的场景是有天壤之别的，做消费类益智玩具需要的信号采集方式噪音还是很大的，毕竟信号比较微弱，中间还隔着一个颅骨阻碍。
“所以我自己相信的最佳场景，还是做侵入式的医疗方向。”姬十三对21世纪经济报道说。但是开颅这件事本身就是非常难的事情，从动物实验、临床审批、志愿者征集、外科手术、信号收集与解析、运动控制等等，每一个环节都有不少需要攻克的难点。这要求一个背景复合，尤其具备脑科学与医疗外科资源的复合团队才能做好的事情。现在有些海外的公司已经做到了临床阶段了，国内这一块会快速赶上，预期相关的临床审批能得到加速。
姬十三认为，脑机接口项目对创始团队的复合能力有着非常高的要求，这样的团队不容易找，绝对不是仅仅依靠神经科学团队就能完成的。
“我们自己在今年参与投资了微灵医疗，他们团队的背景就非常匹配。我们这一轮的四家机构，在这个项目上的负责人都是神经生物学的PHD，看中的还是这个团队从科研到工程落地的全方位的思路和能力，目前也有不错的阶段性成果。”姬十三说。
蓝驰创投方面也谈到，机构持续在关注脑机接口赛道，做具体投项目时将主要关注两点。一是企业是否具有全产业链的能力。团队不仅需要在电极、算法方面有所擅长，还需要对神经生物学、临床医学形成深度理解。二是企业是否能够找到好的应用场景，把技术落地到产品，在具体的场景中得以应用。这样的企业将更具增长空间，有望带来好的投资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