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植 上海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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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以来，人民币汇率波动似乎“失去了方向”。
整个4月，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多数时间都在6.85-6.90之间窄幅波动，与此前汇率大起大落形成鲜明的反差。
一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向记者分析说，这背后，一是人民币外汇市场供需趋于均衡，尽管海外资本持续加仓人民币资产，但经济复苏令企业进口采购量与对外付款额双双增加，起到相互平衡的作用；二是美元指数走势也陷入“迷茫”，由于市场对美联储何时结束加息周期仍存在某些分歧，导致投资机构不敢贸然押注美元涨跌。
招商证券研发中心首席宏观分析师张静静认为，当前人民币走势保持平稳，意味着在各方作用下，当前汇率在某种程度达到均衡水准。
“但是，当前人民币汇率的相对静止状态，也体现了三大因素的博弈，比如经济预期、结售汇与美元。” 她指出。就外部环境而言，尽管美元指数趋跌，但在美国经济衰退尚未“铁板钉钉”前，市场不敢贸然沽空美元；就内部环境而言，机构正在关注经济数据能否进一步印证中国经济较快复苏，未能给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上涨提供动力。
一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向记者透露，4月以来人民币汇率突然窄幅波动的另一个原因，是去年底防疫措施优化吸引大量海外资本抄底人民币并获取相对丰厚的回报，如今这些海外资本正逐步获利离场，无形间令人民币汇率涨势受限，这也造成4月人民币汇率“无视”美元下跌而岿然不动的奇特现象。
瑞银亚洲经济研究主管汪涛表示，当前国内广义财政政策维持积极扩张，加之货币信贷政策宽松、房地产活动有望结束下行，这都有助于支撑经济复苏与人民币汇率。
浙商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超认为，未来人民币汇率或将渐进升值，因为汇率升值有望与资本流动形成正循环。
一位欧洲大型资管机构亚太地区首席代表告诉记者，尽管未来美联储加息幅度与美国经济衰退几率仍将很大程度影响人民币汇率波动，但众多全球大型资管机构仍然维持中长期看涨人民币汇率的判断，他们普遍认为随着中国经济持续复苏增长，年内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均衡汇率仍在6.7-6.8之间。
市场都在等待“明确信号”
在上述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看来，4月人民币汇率持续窄幅波动，的确相当“奇特”。因为它既无视美元汇率下跌所带来的估值提振效应，又忽略一季度中国GDP增长4.5%的利好效应。
记者注意到，直到4月25日，人民币汇率在打破年初以来的窄幅波动态势。截至4月25日18时，境内人民币对美元汇率报价徘徊在6.9186，4月以来首次下跌突破6.91整数关口。
记者多方了解到，此次下跌主要是受到近期A股回调与美元指数小幅回升等短期因素影响，未必等于人民币汇率再度回到下跌行情。
“事实上，当前外部环境对人民币汇率构成一定的支撑。”这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指出。一是美联储很可能在5月加息后结束加息周期，令美元指数趋于下跌；二是欧美经济衰退风险加大，令更多全球资本纷纷涌入中国资产避险。
中鼎研究院院长熊靖宇告诉记者，由于硅谷银行挤兑破产风波导致美国中小银行流失大量存款，所形成的信贷紧缩状况“替代”了加息效应，因此市场普遍预期美联储在5月加息后将暂停加息。
在上述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看来，4月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之所以陷入窄幅波动，表明市场都在等待一个明确的“信号”，再决定下一步的交易策略。这个信号包括美联储何时结束加息周期、美国国债违约风波能否妥善解决、欧美经济是否陷入衰退泥潭等。
“这也造成4月以来境内外人民币汇差始终保持在约100个基点，因为在局势尚未明朗前，大家都怕押错方向而投资踩雷。”他直言。不少看涨人民币的新兴市场投资基金，还在等待中国公布更多经济数据以证明中国经济保持快速复苏，才更有底气增加人民币买涨头寸。
进出口外贸企业“未雨绸缪”
面对4月人民币汇率持续窄幅波动，进出口外贸企业似乎松了一口气。
一位江浙地区消费电子产品出口企业财务总监告诉记者，目前他们都按照此前规划，按部就班地开展结汇操作，无需担忧汇率大幅波动所带来的汇兑损失风险。
他直言，4月以来人民币汇率窄幅波动的确“帮了大忙”，让他们无需紧盯外汇市场寻找最佳的结汇时机。
一位大宗商品进口企业财务部门人员也告诉记者，近期人民币汇率窄幅波动也让他们的购汇成本变得相对稳定。
但在她看来，这种“好日子”未必能持续多久。
“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瓶颈。因为近期不少银行外汇专家提醒我们，5月后外汇市场可能因美联储结束加息周期或美国国债违约几率上升而剧烈波动，他们建议我们提前增加外汇套保比重以进一步降低外汇风险敞口。”这位大宗商品进口企业财务部门人员告诉记者。当前企业已考虑将外汇套保比重再增加10-15个百分点，令外汇风险敞口削减至20%以内。
熊靖宇认为，外贸企业还需为美元指数“强势反弹”做好风险准备——尽管市场预期美联储结束加息或令美元指数进一步下跌，但考虑到美国国债规模上限突破31.4万亿美元，美国需要更多全球资金流入为美债发行募资“买单”，不排除未来2-3年美元指数仍将处于相对强势状况，令押注美元下跌的外贸企业容易遭遇汇率风险。
记者获悉，境内银行可以通过远期结售汇、人民币外汇期权、人民币外汇掉期、新兴市场货币无本金交割远期（NDF）等外汇衍生品，根据银行不同外汇套保需求提供定制化的金融解决方案。
“本周以来，增加外汇套保比重的外贸企业有所增加，究其原因，一是外贸企业认为未来外部环境或令人民币汇率仍然保持宽幅双向波动态势，提前锁定汇兑成本能减少额外的汇率风险；二是外贸企业的汇率风险中性意识日益增强，不再贸然投机押注人民币汇率涨跌获利。”一位股份制银行对公部门人士告诉记者。
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的数据显示，去年企业套保比率较2021年提升了2.4个百分点，达到24%，中小微企业规避汇率波动风险的能力进一步提高。今年一季度期间，相当数量企业采取人民币结算、开展套期保值、改变结算方式以及改变货款回笼速度等方式，有效管理汇率风险。
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王春英表示，为了推动企业树立风险中性意识，尤其是中小微企业，让他们在汇率避险方面做得更好，国家外汇管理局将持续开展提升汇率风险中性意识宣传指引，支持金融机构持续加强服务能力建设，加强对中小微企业汇率避险的支持力度，努力协助企业外汇风险管理工作提质增效。
“此外，国家外汇管理局鼓励企业根据自身实际情况，采取合适的策略管理汇率风险敞口。”她指出。当前企业管理汇率风险的方式很多，除了通过外汇衍生品开展套期保值，使用人民币结算也是很好的方法，还有贸易融资，不管是迟付或者早付、迟收或者早收，都是很好的对冲方式。
